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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非是怎样走向文坛高峰的?

稿件来源:绵阳市场信息网  发布时间:2017-01-24  发稿编辑:韩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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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克非老师合影

 作者:陈和平

  题记:中国著名作家红学家克非,1930年1月生于四川省眉山县,2017年1月22日病逝于绵阳。克非在绵阳工作和生活了接近70年,而且他开始创作之地,也是在绵阳。因此,他总是向人们宣称:“绵阳是我的第二故乡”。在沉痛悼念克非去世之际,特发克非10年前亲自向笔者讲述的他的创作之路。

在沙汀故里写出《白水河边梨儿园》

克非对文学的兴趣是从5岁时开始的。那年他捡到一本《济公传》,被14岁的王表姐拿去,看后给他讲,听得他兴趣大发,他把书要回来,连字都认不了几个,也着迷一样翻看。从小学到高中,他就这样阅读了大量的中外名著,其中也有沙汀的作品。从此沙汀的名字印入脑海,成为克非一生的情结。

1950年5月高中毕业后被选派参加眉山干部培训班。后以优异成绩考进西南革命大学成都分校,同年10月毕业,被分配参加安县工作队。从成都步行前往安县,克非为全队打前站,与安县农民周佑才同行。周佑才说,沙汀在安县避难时,长期住在他兄弟家,因此他与沙汀也特别熟悉,沙汀在白色恐怖中坚持写作,令乡亲们敬佩。

来到沙汀故乡,见到沙汀身边的人,听到沙汀的故事,克非觉得与沙汀有了亲切感。他想尽办法借来沙汀的书,白天忙工作,晚上看作品,发现书中的人物故事天天发生在身边,那样生动鲜活,激起了他的创作欲望。这年深秋他开始创作中篇小说《白水河边梨儿园》。白水河是安县的一条河,当地农民的语言和生活习惯,就是他创作的原始动力。但是,他还缺少写作经验,缺少生活提炼,觉得处女作不满意,就没拿去发表。

克非本名刘绍祥,外号黑牛。1954年他从安县调到绵阳地区农技站任站长,要管农林牧副渔蚕桑等各种与农村农民有关的事情,年仅24岁的他,觉得担子太重了,又不习惯坐班制的机关工作。便向领导要求回安县。绵阳地区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对他说:“黑牛,你干得好好的,也不要回安县了,干脆到农工部去。”到了农工部,克非又获得更多的机会下乡。他经常参加工作组,到安县,江油,三台一带的农村工作,大量的实践生活,使他才华大展。在此期间,他不但写了许多新闻消息发表,而且开始了小说《阴谋》的创作。

 从《阴谋》的发表到《春潮急》的修改

1955年10月号的《西南文学》杂志,在头条发表了克非的短篇小说《阴谋》。当时他正在农工部参加“肃反运动”,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封闭学习。这天,门卫的收发员喊他去领钱,还有寄来的杂志样刊。看见自己写的文字变成铅字,他都不敢相信。他一篇文章获得200元稿费的事成为轰动新闻。因为当时的工资一个月才24元,生活费才7元。他兴高采烈地请同事和朋友们去馆子里“尽吃尽铲”,结果才用去11元。

接着《新观察》转载了这篇小说,新文艺出版社又收入了选集。共得稿费1000多元。在当时,这是了不起的高收入。于是他又潇洒大方一回,购买了一块180元的手表。

克非士气大振,继续创作。1956年一月号的《西南文学》在头条发表他的短篇小说《看磨房的人》。这年他参加四川省首届青年创作大会,会上号召老作家带新作家。他非常荣幸地被文学泰斗沙汀收为两个徒弟之一。这使他能够直接受益于沙汀的教诲,学习和继承沙汀乡土现实主义文学的创作风格。第二年,他的短篇小说《.欢喜公公》得以发表。

此后他进入创作低潮期,写不出来,勉强写的东西也发表不了。这使他很苦恼。后来他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恐怕很多搞创作的人,都有这个问题。开始冲一阵,然后就没有新东西了。这是生活积累缺乏的表现。如果坚持下去,翻过这个坎,度过这个有创作热情但是缺少功底的磨合期,就会柳暗花明了。”

这时克非想起那篇几万字的《白水河边梨儿园》,他认为其中的人物和故事,仍然很有生命力,近几年新的生活又丰富了原来的构思,他决心把这个处女作修改为长篇小说。于是他开始写作《春潮急》。到1959年秋天,长达80万字的初稿终于完成。这时他下乡在安县盐井公社,住在一个土炮楼里。夜深人静,心潮起伏,他写了一首诗以纪念这个时刻。几十年后他仍记得这首诗,朗声把诗背出来:“朋辈鼾声破壁来,双灯挑尽未成眠。银雁高歌长天过,青女曼舞几度回?詹李难称英雄汉,松柳亦非栋梁材。风情楚楚残魂梦,亿万烟波散灵台。”据克非讲,诗中的詹和李等,都是长篇小说《春潮急》里的人物。

初稿写成后,他却无法修改。因为他从农工部调到绵阳报的前身前锋报社,随后又调到绵阳地区宣传部。繁忙的行政工作和日常事务,使他从早忙到晚,连节假日都没有,哪来的时间修改80万字的小说?于是1963年他给老师沙汀写了一封信,请求帮助。沙汀当即安排省作协的陈之光到绵阳取回稿件,认真阅读后,觉得有修改的基础。于是沙汀找到绵阳地委书记彭华,亲自为克非请创作假。很快克非从中江县社教队赶到了成都,住进了成都的杜甫草堂,在沙老指导下改稿。到1964年,全书终于修改完毕。

1965年9月,克非应上海文艺出版社邀请,穿着草鞋,背着竹背篓,从重庆坐船去上海。走进上海文艺出版社时,在该社工作的巴金之弟李济深开玩笑说:“哟,来了一个四川的乡巴老。”他住在招待所,国庆节他去买了双园口布鞋,把烂草鞋扔进了黄浦江。

到1966年4月,修改完毕,书的清样也出来了。正要付印时,大革文化命开始了。克非直到老年,想起这事都觉得后怕。他说:“幸好这本书没有出来,否则我在文革中要过关也很难,肯定少不了要挨批斗,书也会当成毒草。”尽管如此,作为玩笔杆写文章的他,也仍然在这场灾难中受到冲击,吃尽苦头。他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写书了。

 从《春潮急》走向中国文坛高峰

如果克非真的就此封笔,那就是中国文学界的一大损失。他为什么又开始写了呢?

1972年上海市把11个出版社合并为一个上海出版社。工人宣传队批判修正主义文艺路线,并且把克非,程树臻,郑加珍作为三个修正主义苗子,把他们准备出版的《春潮急》,《钢铁巨人》等长篇小说作为毒草,发给出版社的职工批判。职工们读后都说,这些不是毒草,是好作品,应该把作者请来修改,尽快正式出版。工人宣传队中的有识之士也同意了,就通知克非到上海来出书。

谁知联系了几次,却得到答复说,克非在文革武斗中被打死了,克非在批斗之后失踪了,总有人找借口不让他去。上海出版社的责任编辑邹家莉,是邹韬奋的女儿,很有脾气,见此非常生气,宣称要直接给毛主席和周总理上告。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上海和绵阳的人都急了,派人找到在绵阳水泥指挥部劳动改造的克非,让他去上海出书。

“我不去。坚决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克非拒绝再去上海改稿和出书。

来人说:“这是光荣而艰巨的革命任务。你不去,就是对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不忠。”这可是一顶戴不起的大帽子。已经把事情上升到路线高度,是对领袖的态度问题。有人就劝他说,去嘛,你就当去玩一次嘛。在软硬兼施之下,克非借了300元路费去了上海。

但是,他的小说作品中,没有毛主席语录,没有搞政治运动,没有“三突出”创作原则,不适应当时政治形势,修改起来是很艰难的。毕竟作品是克非用多年心血写成,出书也是他的多年愿望。因此他发扬“三更灯五更鸡”的刻苦精神,在出版社的指导下,几易其稿,删去7万字,增加8万字,历时一年终于完成。1974年6月长篇小说《春潮急》出版,非常畅销。据此改编的同名电影《春潮急》,列入国家电影宝库,进入100部经典影片的行列。

克非回想当时情景,感慨地说:“我从1950年开始写这本书,20岁的小伙子写到44岁的中年人,头发都变白了,书才终于面世。24年啦,真不容易啊。”

改革开放的春天,迎来克非文学创作的高峰期。他以厚积薄发的生活底蕴和火热的创作激情,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来,连续出版了《山河颂》,《野草闲花》,《满目青山》,《鸦片王国沉浮记》,《无言的圣莽山》等6部长篇小说和100多篇中短篇小说,许多作品获得广泛好评并且得奖,如中篇小说《牛魔王的后代》获得第三届四川省文学奖。与此同时,他还写出在红学界引起轰动的大型文学评论专著《红楼雾障》《红楼伪学》等,对几百年来统治《红楼梦》评论界的权威学派“脂批”,提出了大胆的质疑。此间他还在全国各类报纸杂志上发表许多散文,随笔和杂文,到他走进文坛60年之际,创作总量已经达到400万字。

如果说四川籍作家巴金等人的作品,反映了清末民初四川成都的风土人情,如果说沙汀等人的作品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川西北农村的民情风俗画卷,那么我们可以说,克非的作品则是系统描绘了建国50年来,川西北农村所发生变化的历史性画面。他的这种原汁原味的乡土小说独竖一帜,成为四川跨世纪的实力派作家,当今文坛泰斗。

 淡泊功名利禄,提携文学后辈

克非是中国一级作家,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79年成为省作协专业作家后,谢辞上级安排,不到成都机关坐班,一直居住在绵阳市郊青义镇农村,与当地农民交朋友,了解农民的酸甜苦辣,观察改革带给农村的变化,汲取农村题材创作的营养。永远不脱离农村,不离开农民,这是克非成为中国文坛常青树的基本原因。

但是,克非也很欣赏国内外一些新兴文学流派的风格,鼓励大家要推陈出新,勇于实践,提倡文学艺术的多样性和兼容性。1991年他已经60岁有余,却参加了电脑培训班,学习用电脑打字。1992年他就购买了电脑及其打印机,用电脑写作和发稿,在电脑上与出版社,杂志社和文朋好友进行交流。这在全省作家中,都是走在前列的。

在远离浮躁世界,拒绝功名利禄的同时,作为德高望重的前辈,他非常关心文学事业的发展,为培养文学青年,扶持文学爱好者,一直无私奉献着。在繁忙的创作之余,他走遍绵阳山山水水,参加基层文学活动。1997年6月,他抱病参加在三台刘营镇举行的市散文创作会议,之后又在刘大军主席陪同下,冒着高温烈日,赶往三台建平镇,为当地文学社成立揭牌并且讲课。随后,听说盐亭县要召开全县文学创作会议,他又与吴因易,刘大军等赶往盐亭县。他为盐亭县的几百名文学作者连续讲课四小时,嗓子都讲沙哑了,还不收一分钱的讲课费。这令盐亭的领导和广大文学爱好者非常感动。市作协主席刘大军打趣说:“克大爷,我们是分管文学创作的,是本职工作。你是钦差大臣,把你这么劳累了,我们都不好向省作协交差哈。”克非哈哈一笑,说:“只要是搞文学创作,天无分上下,地无分南北,都是我应该去的。况且绵阳还是我的第二故乡嘛。”

就这样,克非亲手为绵阳带出来一大批乡土作家如邹开岐,冯小涓,费勤,蒋毅等,亲自推荐几十位绵阳作者加入省作协或者中国作协,为几百名业余作者看稿改稿,为作家出版作品集推荐出版社,写前言或序,深更半夜去看望患重病的农民作家耕夫,冒着大雨走访江油市作家黄石林等。说起“克老翁”,绵阳人没有一个不赞叹,不佩服。差不多每一位绵阳作家进步的历程中,都或多或少受到过他的影响,教导,帮助和支持。他的高风亮节,不但受到党和政府以及社会的高度评价,更受到广大读者和作者的无限崇敬和思念。

(几张珍贵老照片:一张是四川文坛三大人物合影:克非,周克芹,孙静轩。二张是克非夫妇与孙静轩合影。 三张是克非,周克芹与绵阳文学作者何茂林,蒋毅,陈和平合影。这几张照片时间是1983年绵阳地区小说创作会议,在江油李白纪念馆照的。 四张是克非与文学作者陈和平,王忠明合影。时间为2000年夏天在射洪青杠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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