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来了个曹法官

北川羌族自治县人民法院    刘晓

腊月的尾巴越来越近，热烈的年味熊熊袭来。此时的北川，腊味飘香，火辣辣的羌歌羌舞随处可见。但是，一桩烦心事让北川法院的法官曹斌无法安心筹备过年，烦恼缘于他刚刚接手的一个案子：地处北川偏远关内片口乡的农户刘某在亲戚阳某院内烧火熏制腊肠腊肉。要过年了，杀猪宰羊熏制腊肠腊肉本来是件乐呵呵的事情，却不料一时不慎引起火灾，火势借风蔓延，无法控制，大火殃及走邻右舍，最终亲戚阳某和邻居段某、张某的房屋被烧成断壁残垣，其他财产亦损失惨重。邻居段某、张某眼看年关将近却遭遇“飞来横祸”，这个年可怎么过？心里没了着落，急得火上眉梢。去找刘某、阳某要求赔偿损失，却屡遭碰壁。再说刘某，她系“5.12”地震灾民，自家还在恢复重建尚未脱贫，不料又“惹祸”上身，现其丈夫患病，基本上丧失劳动能力，子女在外读书，主要靠刘某辛苦劳作养家，家庭经济本就十分困难，这下是“一筹莫展，难上加难”。阳某就更是想不通，自身损失惨重，还被要求赔偿他人损失，觉得甚是委屈，干脆破罐子破摔，置之不理。矛盾愈演愈烈，在当地引起不小反响。当地党委政府几次出面调解未果。最终，这个烫手的山芋落到了北川法院法官曹斌的手里。

怎么办？年关将近，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搁置一下，让其自己先降降温，还是趁热打铁把问题解决掉？春节前后是北川最天寒地冻的时候，尤其是通往关内的路，因霜雪覆盖，山高路滑，这个时候基本上已处于“封路期”，就连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提起“进关内”也望而却步。基层法院就是这样，受理的案件法律关系并不复杂，可就是要把这一件件家长里短、人情世故的麻团解开才真正考验基层法官办案的真水平。这从不到四十岁就愁得满头白发的法官曹斌身上可以得到验证。曹斌家也在外地，一年到头难得回几趟家，好不容易在领导那儿“磨”了几天假获准提前回家过年，但是内心的纠结病又犯了，这几天来之不易的假恐怕又要被自己整“泡汤”了。

了解到因火灾无家可归的原被告现在都容身在当地敬老院里，这个年怎么过还是个未知数，几家人既是邻居，追根溯源还都是亲戚，因此次的火灾纠纷牵扯出许多“前仇旧恨”，矛盾有愈演愈烈之势，极有可能升级为家族矛盾，当地党委、政府维稳压力也不小。“到一趟关内，把问题解决了咱们都舒舒坦坦过年。”曹斌把心一横，带着书记员，向关内出发了。

虽然天还未大亮就出发了，长途跋涉来到当地已近中午。曹斌一刻也不耽搁找到当地党委政府先前参与此案调解的工作人员了解案件情况及几家的家庭情况，随后又找来双方当事人了解情况。四家人还没落座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纷纷控诉对方的“不仁不义”，曹斌只听不说，给他们一个宣泄的渠道，释放心中的“怒火”。通过这些工作终于摸透了矛盾的焦点：因为阳某对火灾致段某、张某遭受的损失不闻不问，在二人找他商量赔偿事宜时又百般推脱，最终激化了矛盾。怒不可遏的段某、张某二人一纸诉状将刘某、阳某诉至公堂，要求二被告赔偿损失27万元。在四家人把他们内心的“火气”一吐为快之后，曹斌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几十年来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你们几家还有扯不断的亲戚关系，这个案子法院判起来很简单，但是你们想一想：给你们一纸判决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呢？这个年你们过不好不说，你们以后也就为这么个“无心之过”闹成仇家了，你们想想划得来不……”听了曹斌一席话，他们都冷静了不少。但还是谁也不愿意先松口，似乎谁让步就说明谁理亏。曹斌看到事情有转机，又适时利用“背靠背”调解法。他先是把段某、张某找来向他们释明：“你们起诉时提出的财产损失27万元是自己向公安消防部门申报的财产损失，还没有进行评估、鉴定，如果法院判决，尚需委托评估、鉴定，折腾一圈下来耗精力、费时间不说，又要花些冤枉钱，大过年的官司缠身总归不好，有这些精力和钱财还不如放在筹划过年上……”随后又把刘某、阳某找来向他们阐明法律责任，并建议他们以不伤和气，解决问题为原则，配合法院调解，根据责任大小及两家的经济状况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通过一番努力，终于达成了调解意见：被告阳某、刘某分别赔偿原告段某、张某共计7万元和4万元。被告阳某当庭支付了赔偿款，二原告体恤被告刘某的难处，同意刘某分期给付。几家人终于握手言和，当即坐在一起交流年后重新建房的想法，往日其乐融融的场面重现。

案子顺利结案了，但是曹斌看着眼下这几家人的情况内心还是忧心忡忡，心结难消：几家真正重新置家过日子，还面临诸多困难。经过进一步交谈，当得知几家因最近天寒路滑尚有一些土特产没能运到关外出售时，他“擅自做主”拉了满满一车山药、蜂蜜、腊肉、腊肠、自制玉米酒回来了，并承诺年前帮他们换成“票子”。
回来之后，曹斌打着“高山绿色”食品的旗号“高价强卖”给了自己法院的同事，一车山里货硬是卖了将近两倍的价钱。

同事们纷纷打趣说：我们的“高价”羊肉还没吃完，曹斌娃你就又在“兜售”了。曹斌嘿嘿一笑说：给你们做好事的机会还不谢谢我，这些东西吃起来都要香些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