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这几天看谁都不顺眼，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身体不是痛了就是痒了。总之，好像看透了生活，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意思。

这正是死气沉沉的冬季，每天的太阳都躲在层层的云后面，总觉着一天到晚都是阴沉沉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我喜欢的要么是暖洋洋的太阳，要么是闪电当空，雨下个痛快。

这死水一般的日子呵，一点点趟过去，腐蚀着生活的任何足迹。

那么，依了它吧，依了这沉沉的生活吧，我又坐在往常的位置发呆了，透过窗户，我看到对面破旧的小楼和楼后面同样破旧的小山，山上有很多树，这些树到了冬天仍旧不会落叶。但明显的，它们的绿衣服已经变得陈旧暗淡了，透不出一丁点绿的激情，冬天阴沉的气氛笼罩了一切。我觉得心中只剩“索然无味”四个字了，为这冬季的绿树，既然绿不出光亮，那为什么又要披着一身绿糊弄他人呢？

隔天，我终于禁不住劝，与朋友一同去了整日面对着的小山。小山离家很近，可这却是我在这个冬季第一次去，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我与朋友走进树林，还是上午，林中有很重的湿气，鸟儿也在叫唤，我们脚下是厚厚的树叶，树根部的苔藓长势茂盛。我蹲下来扒开树根部的树叶，这些掉落下来的叶子已经泛黄，但有很重的水汽，冰冷的水珠在冬天凝成霜，一下子唤醒了我的感觉神经，一只蚂蚁顺着树叶爬上我手指，痒痒的，这只蚂蚁的触角碰到我的皮肤，然后迅速挪开，然后又转转地碰一下，很有一点试探的味道，也许它是觉得碰到了丰盛的食物。接近土壤的地方，一枝小小的枝芽正从树皮中顶了出来，一片新绿的叶子带了水珠包着幼嫩的叶芽，叶片绿得透明发亮，我甚至可以想象它是怎样在漫长的冬天一点点向外伸展。在这颗老树身体的深处，有这样一个嫩芽熬过漫长的冬季，一点点伸展，顶破厚厚的树皮，带着一身绿与新，却只在接近土壤的底部绽放，这耀眼的绿，我环顾四周，好像每一颗树上都有这样的嫩芽，它们隐藏在最不容易发现的地方，人们只看得到老树暗淡带着灰尘的大叶子，而这些富有生命力的嫩芽，却在没有光彩的大树下，像一颗最灿烂的星星，闪耀着灿烂的春光。

我深吸一口气，决意要把心底的灰尘都吐出来，没有这些灰尘，我才会发现，原来生活堪比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