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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散倭氛 气贯长虹

稿件来源:绵阳市场信息网  发布时间:2014-11-26  发稿编辑:韩春梅

 

——追忆抗日名将、我的叔父凌压西将军

口述:凌秀贤(凌压西侄女)

整理:杨雪芳(凌压西外侄孙媳)

QQ截图20141126111147.jpg

2014年10月,九十岁的凌压西遗孀朱雁祯(左)与侄女凌秀贤在广西南宁合影

被誉为“铁板道人”的抗日名将凌压西中将是我的亲叔父。他离开我们已经几十年了,但他英勇杀敌、精忠报国的精神永远激励着后人;他清廉低调、待人诚恳、踏踏实实做事的优良品德永远鼓舞着我们。他对我们的帮助至今让我难以忘怀。拂去记忆的尘埃,叔父对我们的关爱依然历历在目,如在昨天。

我们家原来非常贫穷,全家十口人仅有八分地,祖祖辈辈靠耕田度日。我奶奶一共育有四男三女:长子恂德,排行第六;次子积德是我父亲,排行第八;三子彰德,排行十三;压西最小,原名琼德,排行十四,我们便叫他十四叔。除了大伯父成家后搬出去另立门户外,其余兄弟都没有分家,所以我们这个大家庭就被称作“三德堂”。

在七个孩子中, 要数十四叔读书最多,职位最高。他在家乡——广西容县石头镇石塘村读了六年私塾后,因家贫,就辍学替别人放牛了。1910年,已经十九岁的叔父才有幸进入福山小学读高小,两年后毕业。1914年至1915年,叔父入容县县立中学读书。1917年投考广西田南警备司令马晓军(容县松山镇慈堂村人)的模范营,当学兵接受军事教育。此后,叔父先后担任过陆军第一七六师副师长兼第五二六旅旅长、第一八九师师长、八十四军中将副军长、第五战区中将兵站副监、陕西安康警备司令、广西第五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叔父因不满国民党的反动统治,曾三次辞官,脱离蒋介石阵营。

叔父南北征战,在抗日战争中屡立奇功。他看到日军机械化程度高,士兵又大多长得矮小,便扬长避短,指挥战士深挖战壕。所挖的战壕都呈开戽斗状,作战时,战士站在板凳上射击敌人,撤退时抽走板凳,使日军的战车陷入防不胜防的深壕,寸步难行,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日军冒着硝烟跳入战壕也一时爬不上来而被消灭。这就是后来被人广为传颂的“板凳战术”。

1938年10月武汉失陷前夕,第五战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廖磊)奉命进入大别山区建立游击根据地,集团军总部驻立煌县城(因著名将领卫立煌而得名,时为安徽省省会,今金寨县),下辖三个军:第七军(军长张淦)、第四十八军(军长张义纯)、第八十四军(军长莫树杰,副军长凌压西)。

在第二次随(县)枣(阳)会战中,叔父率领部队在湖北省石板镇一带歼灭日本骑兵一千多人,被当地军民称为“铁板道人”。

1941年3月,在湖北省罗田县滕家堡(今胜利镇)泗洲山上一块平整如刀削的高八米宽六米的花岗岩大石上,时任第八十四军副军长兼第一八九师师长的叔父题词并刻下了“吼散倭氛”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并写下:“倭奴以中国为睡狮可欺,岂知狮已醒,一吼而倭氛散,一搏而倭奴灭。倭奴倭奴,死无噍类矣!”左侧落款“容州凌压西”。这气吞山河的豪言壮语,至今仍激励着后人前进。叔父因抗战有功,后被国民政府授予忠勤勋章和胜利勋章。

叔父虽公务繁忙,极少回家,可他非常重视教育,支持教育。他平时省吃俭用,却把大部分薪金寄回家,要我们购置一些生产资料,改善家况,并买些稻谷捐给村办小学。那时教员收入(束脩)都用稻谷代替,学生每人每年一般需交稻谷几十斤谷。我们每年给小学捐的稻谷都近二千斤,这使个别家庭特别困难的学生得以免费入学,因此村中的孩子人人都有书读。

叔父还常捐钱给村里修桥补路。别人租种我们家的田地,按叔父的要求,如果遇到天灾可以减少租谷;如遇颗粒无收,租谷全免。因此深得邻里好评。

我们“三德堂”是个大家庭,“家长”十三叔是个严管家,凡事精打细算,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他负责。他不太注重教育,特别是女孩,他认为女孩是泼出去的水,不用读太多的书。十四叔却不同,他在外见多识广,懂得文化知识的重要。他认为不管男女都要读书,不然就是“睁眼瞎”,很难有好发展。他经常写信过问家里的情况,要求叔伯妯娌和睦相处,勤俭持家。叔父还特别要求我们认真读书,学好文化,将来报效国家。

我姐姐小学毕业后就呆在家里,十四叔知道后,马上寄些钱回来让姐姐升上中学继续深造。我哥哥在广州读大学期间,十四叔到广州开会,专程抽空到学校去看望我哥哥,并给他送了些钱。

解放前夕,桂林绥靖公署主任兼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李品仙上将(广西苍梧人)派人开车到十四叔在南宁的住处,邀他一起去香港。叔父表面敷衍,可心里却决意留在南宁,并把大部分款项、枪支、弹药交给地下党,支持南宁做好迎接解放的准备工作。

如此一来,在我弟弟上初中的时候,叔父写信回来说没有什么钱了,他让家里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送弟弟上初中,并寄了五十元钱回来给弟弟作学费,叮嘱弟弟要珍惜读书的机会。

在十四叔的帮助下,我们姐弟四人都受到了教育,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础:姐姐高中肄业,哥哥大学毕业,我和弟弟初中毕业。

在战场上,叔父是个英勇善战的将军,战争奇人;在生活中,他又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普通人。家里变故,我们怕影响他带兵打鬼子,没敢写信告诉他;可他后来还是知道了,他痛哭流涕,悲伤之极。

十四叔很爱我们,他总是尽自己的能力帮助我们。他的孩子长大后,衣服穿不了,他就把孩子的衣服寄回来,让我们穿。当然,他也给我们寄过新布料、进步书刊以及退到大后方的文化名人送给他的字画。他所在的部队曾给我们家送过一幅很大的镜画,还有一些勋章和奖旗。遗憾这些东西都在“清匪反霸”和“四清”时被没收了,房屋也在“大跃进”时被拆掉了,现在连个祭祖遮阴地方都没有了。

我记得叔父在家最长的一次是1944年春节前后,因为他对国民党兵役署不满,便于1943年8月辞去邕龙师管区司令一职,所以才有空闲与十四婶朱雁祯一起回家过年,住了一个多月。当时有警卫员跟从,叔父骑着一匹从日本鬼那里缴获的东洋战马,挎一把从鬼子手里缴获的军刀,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非常威武,邻里老少都来看热闹。叔父对乡亲们问寒问暖,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儿架子。看到我,他慈爱地拉着我的手,详细询问我的学习情况,并鼓励我努力学好文化知识。

叔父因起义有功,解放后被选为南宁市一、二、三届市人民代表和市政协委员,1958年调入南宁市政协机关担任专职驻会常务委员。叔父一直关心祖国统一大业,积极从事对台工作,响应周恩来总理的号召,以自己亲身经历,凭记忆,撰写不少文史回忆录,为后人留下宝贵的史料。文革中,叔父受到冲击和迫害,回忆录手稿大多被毁,患了冠心病也得不到及时救治。1969年12月9日,叔父永远离开了我们。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我快要进入耄耋之年了,可叔父为国家和民族的生死存亡而出生入死地奋斗,以及对我们的关心和帮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经常和我的儿子儿媳谈起十四叔,要他们学习十四叔的高尚品德。

最后,愿十四叔在九泉之下安息!愿他的家人平安快乐!更愿九十高龄的十四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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