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紫薇
入冬时分,故乡的山山岭岭早已银妆素裹了。故乡的冬天常降大雪,下雪的日子,锈刻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那般清新、生动、亲切。
故乡的雪,就那么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下来,一片一片地落在田野、院坝、屋顶和茂密的林梢,沉睡的村庄仿佛浑然不觉。一大早,农人和往常一样“吱呀”地打开房门,刺眼的光芒扑面而来,农人眯缝着双眼,细细地了望远处的山,分辨近处的岭,搓搓手,呵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里溢出不易察觉的欣喜:一场大雪,兆示一个丰收的年景。
在清纯亮丽的晨曦中,在鸡鸣狗叫的乡音里,村落里有人走了出来,走进完整无损的雪被里。听着脚下发出“喷嚓噗嚓”的声响,农人心里升起一股快意和踏实,走到自家的麦地和菜园,抓一把雪在手上掂掂,在唇边嗅嗅,又抖落下去。面对这场大雪,庄户人家心里盛满惬意,他们将收获的蓝图深藏在积雪下的土壤里,撒拨在漫天飞扬的雪花中。
其实,庄户人家在冬闲的日子并不闲,一大早就有人吐着白气敲开井里的冰层挑水,直到家里的水缸盛满。看雪之后,从坡上拖回被雪压断的树枝,甩开膀子劈起柴来,那”嗨、嗨“的声音回响在雪天里,清脆嘹亮。转悠的汉子回到自家屋里,便拿出篾刀破开竹子,编起竹筐来,不时跟一旁的堂客扯两句家常话。打猎的老人则背上火枪带着孙子和猎狗上山了,那灵性的狗在主人身边跑前跳后,格外兴奋。
老家乡下的孩子们对“堆雪人”、“打雪仗”其实并不感兴趣,他们在屋内的火塘边烧起了树疙瘩火,火映得孩子们满脸通红,围坐在火塘边的草凳上烤红薯。那火塘中间吊着的面罐里,炖着喷香的腊肉。下雪天,山里人习惯于办一顿好菜。
山里的村姑,就坐在火塘边绣花纳鞋,偶尔走出门来倚在石柱边若有所失地望一望村口,寂寞的雪天里写满了她们的期盼。大雪封山了。补锅整锁修鞋的手艺人、收购售物转乡的小货郎不会来了。故乡最美的雪景和村姑幽然的心思被大雪封锁在村庄里……故乡下雪的日子平淡无奇,却蕴藏着浓浓的诗意。
故乡的雪帚是原始的景致,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裹着一片莹洁,自然纯净。山里的雪花,就那么默默无闻地落下来,点点滴滴地积起来,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滋润身下的沃土。我的父老乡亲,沐浴了雪的灵光,一如山里雪般淳厚质朴,胸怀也那么透明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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