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2020年元旦，老婆给我买了一双新皮鞋。

我穿上新鞋很合脚，人也精神一大截。谢谢老婆对我的关心，新鞋子合不合脚，我自然知道。老婆特地对我说，我每天上班走路，脚板比较宽，鞋要买宽软厚实一些，不吝啬钱。
 看着锃亮锃亮的皮鞋，我心里有些许感慨，但说不上多激动，现在穿双新鞋、换件新衣服，或者添件新毛衣，似乎成了很平常的事情。经济条件的发展，物质生活的富有，让我们对拥有的一切多少有些麻木了。

看到眼前的新鞋，多愁善感的我，还是勾起记忆里的一些往事来。

“旧鞋子还没有穿破以前，先别忙把新鞋穿上，老先生老太太都这么说呀,从前的生活就是这么过,现在的孩子们不会过生活……"30多年前孩提时的校园歌曲似乎又响在耳畔。那时我正读初一，在音乐课上冯敏老师脚踏风琴伴奏下，引领我们唱着这首歌。30多年过去，我现在对这首歌还耳熟能祥。那时作为孩子，我们并不在意歌词有多么大的教育意义，而是对校园歌曲的旋律感染，对新鞋子的物欲期望。要知道，在80年代初期，革命老区农村经济条件仍然拮据，就算我们家父母勤劳俭朴、持家有方，我们家5个孩子，我作为幺儿，要穿双新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穿衣着鞋基本是从老大传老二，到老三、老四替着穿，布鞋、胶鞋补了又补。看到隔壁在单位上班的尗尗家我同岁堂哥志强穿双崭新的泡膜凉鞋，我心里直羡慕。现在的孩子，哪里能体验到我们那时的感受。真是岁月不居，时光如流，生肖猪尾鼠头出生的我，到今年庚子鼠年，转眼已是47岁，很快将步入天命之年。我在元旦佳节穿上老婆买的新皮鞋，告别过往，又怎能不没有回望呢！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月红于二月花……”我拖着一双明显超大、擦得透亮的大头皮鞋，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正带领三年级的学生们朗读，并倾心地、卖力地为孩子们讲解，以一些优美的词句，在他们的眼前描绘出一幅唯美的图画。同学们都沉浸在诗词的意境里，学并快乐着。窗外引来砍柴的四爹驻足张望，木条窗格间那张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那段美好的时光，一直镂刻在我的心上，仿佛就在昨天，让我继续回味……初中毕业的我，没有再能走进学堂，父亲本来准备送我送远方亲戚处去复读，我看到家里拮据的状况，不愿意再让爸妈受累，反正村里也没几个能读出来的。

当我正在家里闲着时，村小学三年级杨老师因病告假，原来一直教我小学的苟老师推荐了我，由我为杨老师代课3个月。每月40元的工资，比专门的代课老师少30元。这并不影响我的情绪，对我来讲，真是一种奢侈的感觉，我第一次步入人生舞台，登上三尺讲台。我着意打扮自己，上课时悄悄穿上当兵大哥寄给父亲那双全村仅有的第二双皮鞋。与其说是穿，还不如说是一双小脚丫在“摇船”，我一边上课一边拖起两只“小船”，来回在教室里穿梭。但这并不影响我有窘态，反而让我在学生们中感到骄傲。现在想起来，心里感慨之余，还暗暗好笑！

细细想来，《新鞋子旧鞋子》那首歌词真还有些哲理，比如“旧鞋子穿破了留它干嘛,还不如光着脚凉快得多,新鞋子缝好了不穿为何,等等等过两年又穿不下,小妹妹都这么说呀,青春的好年华不能错过,小妹妹都这么说呀,老先生老太太他们太罗嗦……”的确，青春的好年华我们不能错过，一旦失去将不再来。我记得我第一次靠自己的智慧和努力，挣钱买了第一双新鞋子，那双雪白的网鞋，穿在脚上不知有多风光，也为父母点燃对我期望的火焰。那时还读小学五年级的我，特别喜欢画画，通过自学描摹，画画在乡里已是小有名气。一次，我在儿时好友现攀枝花市苴却砚大师任述斌介绍下，参加平昌县得胜镇北山寺书画展，我的一幅《我家住在七道河》山水画获得优秀奖，并得到奖金30元，我花钱买了一套绘画工具、颜料和家里用的一口铝锅外，很舍得地买了一双网鞋，那双鞋一直成为我儿时的骄傲，也成为村里的一段美谈，得到了大家的赞誉。隔壁大娘也感慨地说，松娃今后哦可是个吃轻松饭的！

庚子元旦，我穿上这双新皮鞋，耳畔响起习主席那句“只争朝夕、不负韶华”的金句，忍不住用手机拍下一张我着新鞋的照片，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出一段诙谐激励的文字：“在新年新一天，穿上新鞋，守正创新，坚毅笃行，踏鞋有印，鞋烂了再换新鞋……”

(作者：四川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绵阳办事处，蒲天国)